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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了剛剛那些後就開始大快朵頤起來。
沈遇晴心頭酸酸的，眼眶也熱熱的。
“維尼，你和我在一起，你會後悔嗎？”因為，她沒有賀寶珠那麽顯赫的家世，她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，除了會做飯，似乎沒有更多能比的上賀寶珠的優點。
“後悔？”熊維林從飯盒裏擡起頭，他盯著她的時候，一雙眸子黑漆漆的，看不出什麽情緒，但這一刻，他顯然有些生氣。
“我為什麽會後悔？”
“我無法給你太多。”
“你傻嗎？”他的聲音有點大，“你不需要給我太多。我是一個男人，我養我自己的女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，還是你覺得，我需要你來養嗎？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沈遇晴喃喃，沒有想到他的反應這麽激動，“我只是覺得很多人如果有捷徑的話，肯定會選擇捷徑走……”
“所以呢，你覺得賀寶珠是我的捷徑嗎？”熊維林嗤笑一聲，“我還沒走到靠賣身才能生活的地步。”
回去的時候，熊維林明顯有些生氣。他大步走在前面，也不理她。
她心酸得要命，明明她更加委屈，但被他這麽一鬧，好像她才是過錯方。
看著前面走得飛快的男人，她咬咬牙，幾步上前抓住他的手。她想，如果他扔開她的手的話，她就也生生氣。
掌心相握的一瞬間，他立刻反過來，一把抓住她的手。那一刻，她的心軟成一灘水。
原來這家夥這麽傲嬌，故意走得這麽快，故意這麽生氣，原來是需要她給他一個臺階下呀。
沈遇晴想笑，最後也真的笑了出來。
熊維林忍無可忍，轉過身來捏她的臉，“笑，你還好意思笑！”
“你很幼稚。”
他挑眉，眉宇間依然有一些大男孩的爽朗之氣，“你不就喜歡我的幼稚？”
“……”沈遇晴無言以對。
他握著她的手，一步一步朝前走去，走了幾步後，好像想到了什麽事情一般，又自言自語一般說道：“不對，你不單是喜歡我的幼稚，應該是我所有，你都喜歡對吧？”
“熊維林，你的臉皮真厚。”
“臉皮薄找不到媳婦。”
“誰是你媳婦了，我還沒同意呢？”
“那，你就不是我媳婦了，你是我老婆！”
“……”沈遇晴嗔怪一聲，嘴角卻緩緩勾了起來。
老婆？媳婦？這個稱呼不錯。
周末的時候，熊維林把她從床上拖了起來，“幹嘛呀，大周末的？”
“我要去上班了。”熊維林在衣櫃裏翻了半天，他的衣服本來就少，最開始過來的時候就隨意找一個行李袋裝著，沈遇晴看他有幾件襯衣皺巴巴的，就把襯衣單獨拿出來了，洗了一遍後再熨燙得平平整整，不過熊維林不怎麽喜歡穿襯衣，所以這幾件襯衣一直掛在沈遇晴的衣櫃中。
沈遇晴在床上揉著眼睛看他打開衣櫃，拎出襯衣穿上，眼睛慢慢睜圓了。
“你去哪裏上班呀？”還穿得這麽正式。
“穿衣服，我們一起去。”熊維林故意賣一個關子，從櫃子裏抽出襯衣後就出去了，順便還回頭問了她一句，“早上吃什麽？ 我煮你吃……”
少來了，他的手藝就是白水蛋，她真是怕了。
三下兩下穿上衣服，沈遇晴從床上跳了下來，“等等，我來煮面。陽城臊子面怎麽樣？好久沒吃了。”
好久，狹小的衛生間才傳來熊維林語音模糊的聲音。
“好。”
040他的事業
040
熊維林不知道哪裏搞來一輛越野，擦得幹幹凈凈的，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。沈遇晴系上安全帶，看了旁邊的人一眼，“我們去哪裏？”
“去了就知道了。”熊維林還是不說。
“……”
車程並不遠，開車四十分鐘左右，他們到了一片山林。
“這是景山？”
沈遇晴記得許賀說過，當然也看過不少文件，知道景山旅游開發區是晉城十二五規劃的重點項目，但現在望眼看過去，只看到滿山滿地的桃樹，其他地方一片廢墟，正在緊鑼密鼓地建設之中。
熊維林帶她下車，從小路走了上前，一路上有工人陸陸續續的下來，見到熊維林都很恭敬打招呼。
“這是……”
“景山旅游開發項目。”熊維林拉著她，爬了半個小時，終於到了山頂。
會當淩絕頂，一覽眾山小。陽光照射過來，她瞇了瞇眼睛，雖然渾身上下都汗濕了，但心情意外很好。
原來在山上，能看到晉城。
“這裏看夜景一定很好。”
“嗯。這裏會修一個觀景臺，那邊，是一個玻璃廊橋，下面是溶洞，那邊……是新發現的恐龍化石群。”熊維林指著地方一一給沈遇晴介紹。
盡管她已經在相關文件中看到了規劃，但哪裏有親眼看到震驚。
盡管他現在還沒完全修好，但如果按照規劃，這裏會建成一個設備完善，功能齊全，有看點，有前途的旅游景區。
“山下，我們安排了一個五星級酒店。”熊維林坐在大石頭上，看著山下，指了一個大概方位。
“你什麽時候開始規劃的？”她記得這個項目已經開始一兩年了。
“兩年前吧。”
那不是剛從牢裏出來的時候。沈遇晴這個時候明智地閉上了嘴巴。
“那時候，沒事做。賀叔讓我來跟這個案子，他說他文化少，讓我把把關。沒有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。”
那個時候，他只不過是單純的覺得景山不錯，有山有水還有看點，後來賀信盛帶他去見了晉城的一把手，現在生態文明建設已經提上日程，這位年輕的一把手想在晉城這個新興工業化城市有所與眾不同，那麽就得另辟蹊徑。
更何況，這個項目能賺錢。
“如果建成的話，我們的日接受游客量是五十萬。”
“好多。”
“嗯。那是一大筆錢。”
沈遇晴笑了出來，跟著他說道：“真是一大筆錢。”
他轉頭，笑了笑，輕松愉快，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，“以前覺得不賺錢也沒關系。反正混混日子就可以了。但現在不一樣了……”
沈遇晴覺得有些詫異，“有什麽不一樣了？”
熊維林先一步跳下大石頭，順便摟著她的腰，也把她拎了下來，“因為要養家糊口娶媳婦呀。”
沈遇晴臉上的笑容擴大，“我有工作，不需要你養的。”
“真的？”他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，湊過來，壓低了聲音，“難道你要養我？”
“養就養！”現在不就是養著嗎？反正她也沒有其他的特長，就做飯還可以。把他養得白白嫩嫩，爽心悅目，是她最開心的事情了。
他笑而不語，只是捏著她的手，更加緊了。
兩人下山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。熊維林說這邊有一家農家樂相當不錯，要帶沈遇晴過去嘗嘗。
這個農家樂最拿手的就是酸菜魚，還有扣碗。這個時候剛過飯點，兩人過去的時候門口已經停了一排車。
“你在這裏等等，我進去去招呼一聲。”
看熊維林熟門熟路的樣子，好像和這邊很熟悉的樣子。沈遇晴在車裏呆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熱，又下了車。
剛走沒幾步，一輛黑色的奧迪忽然開了進來，嚇了他一大跳。她還沒反應過來，對方已經開了車窗，“抱歉……”
當看到她的時候，對方楞住了。
沈遇晴也楞住了。
這就是所謂的他鄉遇故知吧。沈遇晴擡頭看在車窗後的男人，盡管五年過去了，歲月在他們的臉上都留下了痕跡，但她還是第一時間認出開車的男人就是當年的傲嬌冰山大雙。
“大雙？”
“沈遇晴？”大雙退了退眼鏡，也認出了沈遇晴。
他下了車，看了一眼沈遇晴，又看了一眼她的周圍。
“你沒有猜錯。他就在裏面。”
“你們還在一起？”
“最近才重逢的。”
說完之後，兩人無話了。
“我叫他出來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大雙搖頭，迅速上了車，車迅速開走，只留下一句話。
“我現在，哪裏有面目見他。”
沈遇晴不解，但大雙沒有給她解釋，就像先前一般，奧迪車迅速離開農家樂。
沈遇晴站在門前，看著那車迅速離去，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絲淡淡的惘然。
“怎麽了？不是讓你在車上等我嗎？這裏很熱。”
“有些悶。”
“是不是暈車，我讓老板準備了冰粉。等會兒喝一點。”
沈遇晴點點頭，跟著熊維林走進農家樂。據說，熊維林和農家樂的老板是高中同學，兩人剛走到玄關，那老板就迎了出來。
是一個黑壯大漢，面目還挺俊朗。
“媳婦？”
熊維林點點頭，“我高中同學。歐樹。大樹，沈遇晴。”
歐樹眼睛又黑又亮，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，“嫂子好，叫我大樹就好。有什麽你吩咐，我沒什麽其他本事，就管飯管飽還是可以的。”
“少貧了，快送吃的上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歐樹喊了一聲，那頭飛快出現一個挽著發髻的圓臉女孩子，“瀅瀅，叫廚房快點。”
圓臉女孩爽朗答覆了一聲，“好，馬上就來。”
“嫂子，你們先坐，我出去招呼一下，馬上過來。”
“你忙就好。”
“小五，我先出去了。喝點什麽？鮮榨的芒果汁西瓜汁來一份？”
“知道還不快上！”
熊維林大概是真的餓了，上桌就先喝了兩杯果汁。沈遇晴看了一眼裝潢，雖然說是農家樂，但格局精致，裝潢大氣，看起來倒是有些像度假山莊。
“就是一個度假山莊。”熊維林把甜玉米放到沈遇晴面前，“這裏原本就是一個度假山莊，後來被這小子接過來了，生生搞成了農家樂。”
“生意挺好的。”
熊維林點頭，正巧圓臉姑娘送芒果汁過來，“五哥，芒果汁來了。”
“嗯。”
圓臉姑娘退下後，熊維林才說道：“以前這裏搞度假山莊快開垮了，後來被他搞成農家樂，居然生意還不錯。”
她嘗了一口芒果汁，“哇，還有芒果粒。”
他看了她一眼，“也不看是誰叫的。”
“你高中不是陽城上的麽？怎麽在這裏也有？”
“咳咳……”熊維林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，“說起來，還有點奇葩吧。大樹那小子是離家出走的。他家在陽城原本還可以，不過他的家世有些坎坷，後來高中畢業後就出來混了……”
還有這麽一段際遇呀。沈遇晴側目，“剛剛那個圓臉姑娘是他女朋友？”
“算吧，也不算吧。”他喝了一口芒果汁，吃了一口炸排骨，緩慢開口，“瀅瀅原本是他大哥的未婚妻，不知道兩人怎麽搞在一起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沈遇晴下巴都快跳下來，“這樣也可以？”
“有什麽不可以的。反正他大哥也死了。”
“哈？”
這一波三折的劇情，沈遇晴分分鐘可以腦補一個豪門狗血故事。正要說話的時候，瀅瀅帶領一波服務員已經陸陸續續出菜了。
“五哥你們慢用，有什麽就叫一聲。”
“嗯，知道了。讓大樹有空進來喝一杯。”
“嗯，我馬上就叫他。”圓臉姑娘性格很爽朗，笑瞇瞇的，讓人心生好感。
沈遇晴雖然心裏有些好奇大樹和瀅瀅的事情，但總覺得追根刨底問別人的感情八卦，也挺不厚道的。
她壓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，轉而問起了熊維林。
她裝作不經意地說道：“對了，當年我走後，大雙和小雙怎麽樣了？”
話剛完，她就感覺飯桌上原來輕松的氣氛瞬間凝固了。
熊維林沒有答話，只慢慢地夾盤子裏的菜。他眉眼低垂，看不出任何情緒，但她就是瞬間感覺到了他的不開心。
沈遇晴知道自己大概點燃了一個定時炸彈，“抱歉，我是不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？”
等了一會兒，微微垂首的熊維林才緩緩擡起頭來，他的表情很平靜，但眉眼只見卻多了一份銳利和攻擊性。
“怎麽忽然問起他們？”
沈遇晴不想逃避。她擡起臉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臉，直截了當道：“我在門口遇到大雙了。他說他沒臉見你。”
他的身形顫了顫，半晌，他才艱難地開口道：“也沒什麽。只不過當時小雙反水了而已。小雙當時是臥底警察。”
“什麽？”
這個事實，還真的驚詫到了沈遇晴。大大咧咧，嘰嘰喳喳的男孩子，居然是臥底警察？
不是吧？！
041重逢
041
不但如此，熊維林還告訴她另外一件事情。
“我二伯，也就是三哥的親爹，就是小雙擊斃的。”回憶往事，他的臉有片刻的怔忪，似乎現在還能回到當時那個場景。他們被一群特警圍住，還沒來得及說任何事情就被抓上了車，隨後熊一波趕過來了，他在陽城土霸王了這麽多年，哪裏能容忍一朝有人用槍指著他。
“小雙是我的人，三哥對此……”他笑了笑，不過笑容有些苦澀。如果不知道兩人骨子裏留著一樣的血液，那個時候三哥就已經和他決裂了吧。
“那大雙……”
心思詭異的大雙在這件事情裏到底是什麽位置呢。
熊維林搖頭，“從當年後，我就沒有見過他。沒有想到他也在晉城。”
沈遇晴只覺得胸口被人重重一擊。原來那個時候，熊維林不光是失去了親人，還失去了最好的朋友。
“不用這麽看我。事情都過去了。”熊維林往她的碗裏舀了一勺子金黃色的玉米，“這裏的玉米粒不錯，挺好吃的。”
他眉目如畫，眉間雲淡風輕，好像往事真的已經隨風消散了。
沈遇晴心中暗暗深吸了一口氣，舀了一口玉米開始慢慢吃起來。
她漸漸進入狀態，倒是沒有看到一邊熊維林微微蹙起的眉頭。
最近猴子出現了，就連他那個好繼母師悅也相繼出現了。他從來不相信有什麽巧合，只相信反常必有妖。
下山回去的時候，沈遇晴有些困了，昏昏沈沈睡了過去。她這一覺睡得實在，就連車什麽時候停了都不知道。
大雙沒有走，一直在山下等他們。他原本已經準備走了，後來不知道想通了什麽還是留了下來。
“小五。”
“好久不見。”熊維林把車停下的時候，沈遇晴還沒清醒過來。她睡得很熟，車內空調很足，他想了想，從後面拿出來一條毯子蓋在她身上後，才打開車門。
時間已經是晚上，月明星稀，一片靜謐。
“抽支煙嗎？”
大雙朝他拋了一支煙，他順手接過，火星肆意中，他瞧見了對方一張熟悉又冷漠的臉。
“你怎麽來晉城了？”
“來這邊考察市場。”
“現在還當醫生？”
大雙笑了笑，“有案底，沒有醫院願意要。自己開了一個診所，給小貓小狗看看。”
熊維林斂下眸子中的詫異，“寵物醫生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以為你出國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大雙笑了笑，“我哪裏有這個本事。”
兩人一陣沈默，片刻之後，大雙又說道：“聽說你在賀信盛手下？”
“嗯。”熊維林看著遠處的黑山，“出來之後就來這邊了。畢竟陽城……”
他勾了勾嘴唇。
大雙斂下眸子，自然知道熊維林的意思。熊家在陽城能有多風光，最後摔下來的時候就有多慘。
他從小跟著熊維林長大，哪裏不清楚。
“小雙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調到京都去了。挺厲害的。”
大雙聽出了熊維林口中的嘲諷之意，心中又暗暗驚嘆，明明熊家已經落敗了，小雙也是隱姓埋名過去的，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掌握他的動態。到底當年熊家還有多少底沒有被拋出來。
大雙微微皺眉，但很快松開了。
不管怎麽樣，京都那個人，從一開始就選擇了和他不一樣的路。他們早就已經分道揚鑣了。
大雙擡頭，看了熊維林的車一眼，他眼睛很銳利，一下就看到了副駕駛沈沈昏睡的沈遇晴。
“還是在一起了？”
“嗯。”順著大雙的目光看過去，熊維林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柔，“她來這邊工作，然後就遇見了。”
“她……當年……”
大雙有些猶豫，畢竟當年讓熊維林坐牢，沈遇晴這邊也算是做了一分“奉獻”的。
熊維林半晌沒有說話，好久，他擦起彈掉指尖的煙灰，“我挺中意她的。以後……就別說那些了。”
大雙有些咋舌，他跟著熊維林已經很多年了，深深知道他的性格。應該這麽說，熊家的人都不是那麽主動放棄的人。
但——
“這家夥，下不了手。”
熊維林輕笑了一聲，隨即面色變得冷冽起來，“讓他躲遠點，不要讓我再看到他。”
大雙心中一凜，自然知道熊維林說的是小雙。言下之意是放過他了……
“三哥快出來了。”熊維林忽然又說道：“他那邊我不能做任何的保證。”
大雙的心沈了下去，半晌，他才揚起一個笑容。
“那也是他自己選擇的路。”
借著車燈，熊維林看了他一眼，“你舍得？”
“他都舍得。我有什麽舍不得的。”大雙笑了笑，擰掉指尖的煙，“對了，我聽說猴子過來找你麻煩了。”
“你的消息落伍了，他死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大雙冷冽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詫，“怎麽會？”
“看來你和他很熟。”熊維林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。
大雙凝神，想了想，還是決定對熊維林說實話。
“當年熊家出事後，很快的被許家替代了，我們手下原本那些人，也有人跟了過去。”
“猴子是許家的人？”
大雙搖頭，“或許是。現在陽城局勢有些不穩。聽說面臨換屆，新的領導還沒來。許家那老大想爬上來那個位置，但內部有消息說，要從其他地方調一個更大的過來。”
“是嗎？”熊維林抿唇，“不說這些了。你現在去哪兒？我帶你一截？”
“不用了。我先回陽城了。”大雙上了車，想到了什麽，又開了車窗，“小五，我電話沒有變過。一直沒有。”
“嗯。”
熊維林擺手，告別了車外的炎熱，重新回到了涼爽的車內。只在外面站了一會兒，他的背心就已經汗濕了。他看著那輛奧迪和他閃了閃燈，很快離開。
他靠在椅墊上，半晌才笑了起來。
“許家嗎？”
沈遇晴揉了揉眼睛，似乎從夢中被驚醒過來一般。她起身，看了一眼窗外的漆黑夜色，“我還以為到家了。”
“快了。”熊維林發動了車子，“有些困，下去抽了一支煙。”
“嗯，要不，我來開？”
熊維林看了她一眼，眉梢微挑，“你敢嗎？”
馬路殺手沈遇晴頓時不說話了。
兩人回到小公寓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。沈遇晴去洗澡了，出來瞧見熊維林站在窗前，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她擦了擦頭發，走過去，“我洗好了。”
“你先睡吧，我還不困。”
兩人偶爾會睡同一張床，但更多的時候，熊維林都是睡客廳。原本的小沙發對他來說，真的太小了。他後來買了一張折疊床，放在客廳勉強能對付。
沈遇晴憐惜他今天開了一天的車，“要不，今天去床上睡。”
“我還不困。你去睡吧。”
沈遇晴的確有些困了，但還是打起精神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牛奶。
“喝杯牛奶好睡覺點。”
“嗯。”
熊維林點點頭，摸了摸她的腦袋，“乖，去睡覺吧。”
沈遇晴踟躇不前，熊維林 敲了敲她的腦袋，“怎麽了？舍不得我嗎？”還沒等她開口，他又說道：“卿卿，我今晚實在沒力氣了。等有力氣……”他把她推到了臥室。
沈遇晴躺在床上，雖然很困，但心裏卻莫名地清醒。她好像知道熊維林今晚上反常的原因。
大概還是放不下大雙吧。以前就知道他們是一起長大的，對他來說，大雙和小雙就和三哥熊維楊的位置是差不多的，都是家人。但萬萬沒有想到小雙卻背叛了他。
今天遇到了大雙，應該觸動了他心內的一些情緒吧。
一瞬間，沈遇晴想爬起來安撫他，但最後，她還是躺下了。
他或許需要一個私人的空間。
沈遇晴再次醒來的時候，已經是半夜三點了。她有些渴，準備起來喝點水，卻意外發現客廳的人沒有睡，他坐在沙發上，膝蓋上放著電腦，電腦屏幕的光藍幽幽地打在他的臉上，瞬間，他的落寞撲面而來。
沈遇晴心內微微一揪，端了一杯水，她坐到熊維林身邊。
“還不睡嗎？”
“看看案子。”
頓了頓，他看了一眼沈遇晴，“是我把你吵醒了嗎？”
沈遇晴搖搖頭，“睡不安穩。天氣有些熱，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？”
窗外一片沈靜，隱隱還能聽到一些蟲鳴的聲音，沒有任何下雨的征兆。
沈遇晴關了窗戶後，繼續坐到了熊維林的身邊。她給過他私人空間了，但事實是，好像沒有任何幫助。
“你是在介意大雙的事情嗎？”
“不是。我只是在分析，他出現在晉城的目的？”
“不是巧合？”
“大概吧。”熊維林把電腦放在面前的茶幾上，轉而把沈遇晴拎到了他的懷裏，“卿卿，你覺得這是巧合麽？”
沈遇晴搖搖頭，靠在他的懷裏，想了想，才說道：“我只記得你們以前關系很好。”
“是很好。”熊維林臉上閃過一絲嘲諷，“我曾經想過那個人或許會是大雙，但唯獨沒有想到是他……”
“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。大雙那邊，你是怎麽打算的？”
熊維林親了親她的腦袋，“先看看。正好，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？”
“什麽？”
042舊識
042
熊維林的問題很簡單，“你幫我留意一樣陽城的人事變動。”
沈遇晴擡起頭，美麗的雙眸中有一絲困惑，“陽城？”
“嗯。許賀那邊應該知道一些。”
沈遇晴低下頭，哦了一聲。
熊維林皺了皺眉，看了她一眼後，擡起了她的下巴，“不高興了嗎？”
沈遇晴搖搖頭，可臉上還是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。
熊維林低頭瞥了一眼她，“是哪裏不高興了？是我不該找你去接近許賀？”
沈遇晴還是搖搖頭，她猶豫了一下，決定實話實說，“維尼，你還準備報仇嗎？”
她知道許賀那個表哥當年的事情，但是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，她知道他失去了太多，但她真心不希望他陷入仇恨的泥淖中。
“不是我報仇不報仇的問題。”他苦笑了一聲，“我現在這個樣子，什麽都沒有，報什麽仇。只不過猴子的事情讓我很介意，當年的事情應該還沒完，我不想像當年一般那麽被動……”
“那許賀？”
“放心。我只是想了解一樣陽城的人事變動。何況，陽城還有舊人在那邊。”
沈遇晴實在不是一個好“間諜”，秋雨連綿的季節，沈遇晴銷假回去上班了。
她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到許賀了，自從上次她受傷後，許賀也回陽城休養了一段日子。但男人究竟沒有女人精貴，許賀很快上班了，而且沈遇晴的工作大部分也被許賀承擔了。
沈遇晴一上班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，上午快下班的時候，她接到了一個培訓通知，而領導簽的處理意見就是讓她和許賀一起去。
培訓的地點在陽城，為期十天。
沈遇晴和熊維林說了這件事情，熊維林很快回覆了她，“我有空過來看你。”
“我的鑰匙給你一把。”
“不用。”熊維林拒絕，“你不在，我不用回那裏去。”
沈遇晴有些心疼熊維林住在工地，但對方已經告訴他另外一個信息，“下個月工程尾款就要到了，到時候付個房子的首付應該沒問題。”
“哈？”沈遇晴眨了眨眼，“這麽快，不是要存點錢，你那邊的項目也急需要錢……”
“房子是剛性需求，沒辦法。我總不能一直住在你的客廳吧。”
聽他的意思是好像是要在晉城定居了，沈遇晴嘴唇動了動，還是沒有問出那一句。
她一年交流期滿，就要回深城了。
那個時候，是她為了他留下來，還是他跟著她走？
她現在問不出。
因為，她害怕他的答案，是那無所謂的五個字。
“你隨意就好。”
對培訓的事情，許賀顯得有些開心。
“培訓的酒店就在我家附近，要不要去我家住？培訓和別人一個房間挺不方便的，我家有很多房間的。”
沈遇晴拒絕了，她一個單身女性到一個單身男性的家裏居住，算怎麽回事。
許賀也不勉強，因為離家太近，他沒有在酒店住。不但如此，在報道的當天晚上，他開車過來接沈遇晴了。
“我媽今晚過生日，邀請你去我家吃飯。”
沈遇晴還猶豫，許賀走到她面前，爽朗大男孩臉上帶著陽光燦爛的笑容，“去嘛去嘛，不然我媽又要念叨一晚上了。”
在晉城的時候，沈遇晴就一直知道許賀的家庭很好，據說父親是當官的，母親是經商的。但他平素低調，倒也不把家庭背景拿出來顯擺。沈遇晴的家裏就是普通的小康家庭，她雖然知道許賀家庭會比她好，但當車子駛入一座小庭院的時候，他還是狼蛛了。
這種覆式建築，讓她隱隱有種回到五年前的感覺。但和當年熊維林的小別墅不一樣，許賀的家顯得很古樸，房子外面爬滿了爬山虎，鐵柵欄上還牽了一些粉紫色的牽牛花，車子開進院子的時候她發下裏面有個小花園，裏面種了一些四季常開的月季、杜鵑。大概是改良品種，已經快初秋了，花兒還是開的很燦爛。
看見她在打量那些花朵，許賀臉上有一抹得意。
“我媽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打理這些花園。不過都是一些普通的花，開得很好看就是了。”
沈遇晴跟許賀進去了，出乎意料的，裏面不只是許賀的父母在，還有一些其他人。
許賀給她介紹了，因為今天是他母親的生日，所以請來了舅舅。
許賀的舅舅，沈遇晴心中一動，那不就是當年施一默的公婆家嗎？雖然到最後沒有成。
許賀隨母姓，而且和舅舅關系很好的樣子。
舅母叫金穗星，據說是中韓混血，是一名律師。舅舅叫許西城，和母親許西寧現在是做生意的，據說是煤炭能源生意的。
許賀不想多說，大概是估計到熊維林，沈遇晴也沒有多問。
許賀父親陶子超是這邊安監局的局長。沈遇晴心中一動，地方的安監局前身就是煤炭局，她好像有些明白了。
陶子超很低調，人也很隨和。在家裏好像地位一般，倒是許西寧很強勢，和許西城說話的時候，陶子超就在旁邊靜靜聽著。
沈遇晴本來想聽一些有用的信息，但他們絲毫沒有談深入的事情。許西寧和金穗星對她的興趣比較高。
“聽說沈小姐是深城人，怎麽來晉城上班的？”
“來這邊交流學習一年的。”
“沈小姐真是年輕有為，據說要比我們小賀大一點。”
沈遇晴也不傻，看許西寧話中有話，也沒有迂回，直接道：“我比許賀大三歲。”
“三歲呀。”許西寧的興致顯然沒有先前那麽高了，借口去廚房端水果，把許賀拉進了廚房。
沈遇晴大概知道許西寧會怎麽和許賀說，但她絲毫不覺得尷尬，因為本來她和許賀就不是那種關系，也沒有打算發展那種關系。
客廳除了兩個下棋的男人，就只剩下金穗星和沈遇晴大眼瞪小眼了。
金穗星雖然是一名律師，但是在她臉上沒有律師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，反而看沈遇晴的模樣很溫柔。
沈遇晴覺得壓力小了很多，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，忽然聽到金穗星問道：“沈小姐有點面善。”
沈遇晴心中一跳，她確定許賀沒有把她和熊維林的關系對家裏人說，但是她當時的確是施一默的伴娘，好像那天晚上也和新郎新娘家裏的人吃過一次飯，還彩排過一次婚禮現場的。如果金穗星認出是她，其實也正常。不過都五年了，金穗星的記憶會這麽好嗎？
沈遇晴勾唇維持臉上一抹羞澀的笑容，“大概我長了一副大眾臉。”
金穗星搖搖頭，“不，沈小姐很漂亮，這模樣千裏難尋。不過，沈小姐真的給人很面熟的感覺……”說著，金穗星還對一邊下棋的許西城喊道：“西城，你說是不是？”
許西城是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男人，身材挺拔，氣質卓越。從他現在的樣子依稀還能看出年輕時候一些風采。
他有一雙銳利的眼睛，鼻子挺拔，眼神一瞇，她感覺自己好像被那天空中的獵鷹盯上一般。
吳嵐老師說過，適時的裝傻有助於渡過難關。但是在這兩人面前，好像顯得不怎麽管用。
“是有點面熟。”
金穗星好像被人認同了一般，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，“我是說是吧，我肯定在哪裏見過沈小姐。沈小姐……”金穗星話鋒一轉，不知道是不是沈遇晴的錯覺，那眼神都冷了幾分，“你是不是以前來過陽城？”
俗話說，真亦假時假亦真。
沈遇晴笑道：“我以前來過陽城旅行，我有個大學同學在陽城，我還在他家住過一段時間。”
“這麽巧？”
沈遇晴點點頭，“不過有好幾年了。我知道陽城的臊子面很好吃呢。”
她不知道金穗星和許西城是不是想起她了，但這個時候她一味的撒謊反而顯得更加可疑。
金穗星還要追根問底，這個時候從廚房中好不容易脫身的許賀出來了，一把露出了金穗星的肩膀，“舅媽，你這當律師的習慣還是這樣，過目不忘不說，還要追根到底……”
金穗星嗔怪看了許賀一眼，“你這小子，胡說八道什麽來著。我是和沈小姐聊聊天呢。”
“遇晴姐平時對我很照顧的，舅媽你也可不要嚇到人家。”
金穗星輕輕推了一把許賀，“我哪裏會嚇到人家，你媽不嚇到人家才好！”
兩人又鬧了一陣子，看的出來許賀和她的關系很好，正說著的時候，許西城放下一顆棋子，不經意地說道：“許艦川怎麽還沒來？”
許賀臉上一變，“表哥也回來了？”
“不回來怎麽辦呢？你舅媽念得要死！”許西城看了金穗星一眼，“都說你遲早會慣壞他！”
“你又說我，我哪裏慣他了！小川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，如果不是他自己要回來，我又有什麽辦法？”
“你還說不是你……”
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，許賀急忙在中間打起了圓場。他不愧是和稀泥的高手，兩口子很快和好如初。
而沈遇晴的心思卻沈了下去。
許艦川，應該就是當年施一默的未婚夫吧。
也就是當年那個開始。
許賀說他曾經為了防止報覆，被送出國，但現在突然回來，是為了什麽呢？
一瞬間，沈遇晴忽然很想見到這個許艦川，看看這麽多年來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，讓他忽然回來。
但只是一瞬間，沈遇晴又忽然有些害怕起來。
這個許艦川，不會和金穗星一般，記憶力不錯吧？
或許，也記得她？
043舊相識
043
許艦川進來的時候，沈遇晴正在應付好奇心旺盛的金穗星。她一個勁說她很面熟，還不停在記憶庫搜索她。
沈遇晴煩不勝煩，正巧，這個時候許艦川進來了。
只是讓沈遇晴沒有想到的是，許艦川居然是一個溫柔貴公子，他帶著一副金框眼鏡，狹長的眸子裏一片溫潤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沈遇晴想到了熊維楊。
熊維林的三哥。
三哥和許艦川完全是兩個不同的類型，一個溫潤可親，一個強勢霸道。
女孩子談戀愛大概都喜歡後一款，但作為老公，還是許艦川這種類型搶手。
許艦川也沒有想到家裏有外人，和許賀打了招呼後，看到了沈遇晴，目光掃過許賀身上後，帶著一絲了然。
許賀苦笑，“哥，是我同事。”
“這樣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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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遇晴心頭酸酸的，眼眶也熱熱的。
“維尼，你和我在一起，你會後悔嗎？”因為，她沒有賀寶珠那麽顯赫的家世，她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，除了會做飯，似乎沒有更多能比的上賀寶珠的優點。
“後悔？”熊維林從飯盒裏擡起頭，他盯著她的時候，一雙眸子黑漆漆的，看不出什麽情緒，但這一刻，他顯然有些生氣。
“我為什麽會後悔？”
“我無法給你太多。”
“你傻嗎？”他的聲音有點大，“你不需要給我太多。我是一個男人，我養我自己的女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，還是你覺得，我需要你來養嗎？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沈遇晴喃喃，沒有想到他的反應這麽激動，“我只是覺得很多人如果有捷徑的話，肯定會選擇捷徑走……”
“所以呢，你覺得賀寶珠是我的捷徑嗎？”熊維林嗤笑一聲，“我還沒走到靠賣身才能生活的地步。”
回去的時候，熊維林明顯有些生氣。他大步走在前面，也不理她。
她心酸得要命，明明她更加委屈，但被他這麽一鬧，好像她才是過錯方。
看著前面走得飛快的男人，她咬咬牙，幾步上前抓住他的手。她想，如果他扔開她的手的話，她就也生生氣。
掌心相握的一瞬間，他立刻反過來，一把抓住她的手。那一刻，她的心軟成一灘水。
原來這家夥這麽傲嬌，故意走得這麽快，故意這麽生氣，原來是需要她給他一個臺階下呀。
沈遇晴想笑，最後也真的笑了出來。
熊維林忍無可忍，轉過身來捏她的臉，“笑，你還好意思笑！”
“你很幼稚。”
他挑眉，眉宇間依然有一些大男孩的爽朗之氣，“你不就喜歡我的幼稚？”
“……”沈遇晴無言以對。
他握著她的手，一步一步朝前走去，走了幾步後，好像想到了什麽事情一般，又自言自語一般說道：“不對，你不單是喜歡我的幼稚，應該是我所有，你都喜歡對吧？”
“熊維林，你的臉皮真厚。”
“臉皮薄找不到媳婦。”
“誰是你媳婦了，我還沒同意呢？”
“那，你就不是我媳婦了，你是我老婆！”
“……”沈遇晴嗔怪一聲，嘴角卻緩緩勾了起來。
老婆？媳婦？這個稱呼不錯。
周末的時候，熊維林把她從床上拖了起來，“幹嘛呀，大周末的？”
“我要去上班了。”熊維林在衣櫃裏翻了半天，他的衣服本來就少，最開始過來的時候就隨意找一個行李袋裝著，沈遇晴看他有幾件襯衣皺巴巴的，就把襯衣單獨拿出來了，洗了一遍後再熨燙得平平整整，不過熊維林不怎麽喜歡穿襯衣，所以這幾件襯衣一直掛在沈遇晴的衣櫃中。
沈遇晴在床上揉著眼睛看他打開衣櫃，拎出襯衣穿上，眼睛慢慢睜圓了。
“你去哪裏上班呀？”還穿得這麽正式。
“穿衣服，我們一起去。”熊維林故意賣一個關子，從櫃子裏抽出襯衣後就出去了，順便還回頭問了她一句，“早上吃什麽？ 我煮你吃……”
少來了，他的手藝就是白水蛋，她真是怕了。
三下兩下穿上衣服，沈遇晴從床上跳了下來，“等等，我來煮面。陽城臊子面怎麽樣？好久沒吃了。”
好久，狹小的衛生間才傳來熊維林語音模糊的聲音。
“好。”
040他的事業
040
熊維林不知道哪裏搞來一輛越野，擦得幹幹凈凈的，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。沈遇晴系上安全帶，看了旁邊的人一眼，“我們去哪裏？”
“去了就知道了。”熊維林還是不說。
“……”
車程並不遠，開車四十分鐘左右，他們到了一片山林。
“這是景山？”
沈遇晴記得許賀說過，當然也看過不少文件，知道景山旅游開發區是晉城十二五規劃的重點項目，但現在望眼看過去，只看到滿山滿地的桃樹，其他地方一片廢墟，正在緊鑼密鼓地建設之中。
熊維林帶她下車，從小路走了上前，一路上有工人陸陸續續的下來，見到熊維林都很恭敬打招呼。
“這是……”
“景山旅游開發項目。”熊維林拉著她，爬了半個小時，終於到了山頂。
會當淩絕頂，一覽眾山小。陽光照射過來，她瞇了瞇眼睛，雖然渾身上下都汗濕了，但心情意外很好。
原來在山上，能看到晉城。
“這裏看夜景一定很好。”
“嗯。這裏會修一個觀景臺，那邊，是一個玻璃廊橋，下面是溶洞，那邊……是新發現的恐龍化石群。”熊維林指著地方一一給沈遇晴介紹。
盡管她已經在相關文件中看到了規劃，但哪裏有親眼看到震驚。
盡管他現在還沒完全修好，但如果按照規劃，這裏會建成一個設備完善，功能齊全，有看點，有前途的旅游景區。
“山下，我們安排了一個五星級酒店。”熊維林坐在大石頭上，看著山下，指了一個大概方位。
“你什麽時候開始規劃的？”她記得這個項目已經開始一兩年了。
“兩年前吧。”
那不是剛從牢裏出來的時候。沈遇晴這個時候明智地閉上了嘴巴。
“那時候，沒事做。賀叔讓我來跟這個案子，他說他文化少，讓我把把關。沒有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。”
那個時候，他只不過是單純的覺得景山不錯，有山有水還有看點，後來賀信盛帶他去見了晉城的一把手，現在生態文明建設已經提上日程，這位年輕的一把手想在晉城這個新興工業化城市有所與眾不同，那麽就得另辟蹊徑。
更何況，這個項目能賺錢。
“如果建成的話，我們的日接受游客量是五十萬。”
“好多。”
“嗯。那是一大筆錢。”
沈遇晴笑了出來，跟著他說道：“真是一大筆錢。”
他轉頭，笑了笑，輕松愉快，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，“以前覺得不賺錢也沒關系。反正混混日子就可以了。但現在不一樣了……”
沈遇晴覺得有些詫異，“有什麽不一樣了？”
熊維林先一步跳下大石頭，順便摟著她的腰，也把她拎了下來，“因為要養家糊口娶媳婦呀。”
沈遇晴臉上的笑容擴大，“我有工作，不需要你養的。”
“真的？”他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，湊過來，壓低了聲音，“難道你要養我？”
“養就養！”現在不就是養著嗎？反正她也沒有其他的特長，就做飯還可以。把他養得白白嫩嫩，爽心悅目，是她最開心的事情了。
他笑而不語，只是捏著她的手，更加緊了。
兩人下山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。熊維林說這邊有一家農家樂相當不錯，要帶沈遇晴過去嘗嘗。
這個農家樂最拿手的就是酸菜魚，還有扣碗。這個時候剛過飯點，兩人過去的時候門口已經停了一排車。
“你在這裏等等，我進去去招呼一聲。”
看熊維林熟門熟路的樣子，好像和這邊很熟悉的樣子。沈遇晴在車裏呆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熱，又下了車。
剛走沒幾步，一輛黑色的奧迪忽然開了進來，嚇了他一大跳。她還沒反應過來，對方已經開了車窗，“抱歉……”
當看到她的時候，對方楞住了。
沈遇晴也楞住了。
這就是所謂的他鄉遇故知吧。沈遇晴擡頭看在車窗後的男人，盡管五年過去了，歲月在他們的臉上都留下了痕跡，但她還是第一時間認出開車的男人就是當年的傲嬌冰山大雙。
“大雙？”
“沈遇晴？”大雙退了退眼鏡，也認出了沈遇晴。
他下了車，看了一眼沈遇晴，又看了一眼她的周圍。
“你沒有猜錯。他就在裏面。”
“你們還在一起？”
“最近才重逢的。”
說完之後，兩人無話了。
“我叫他出來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大雙搖頭，迅速上了車，車迅速開走，只留下一句話。
“我現在，哪裏有面目見他。”
沈遇晴不解，但大雙沒有給她解釋，就像先前一般，奧迪車迅速離開農家樂。
沈遇晴站在門前，看著那車迅速離去，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絲淡淡的惘然。
“怎麽了？不是讓你在車上等我嗎？這裏很熱。”
“有些悶。”
“是不是暈車，我讓老板準備了冰粉。等會兒喝一點。”
沈遇晴點點頭，跟著熊維林走進農家樂。據說，熊維林和農家樂的老板是高中同學，兩人剛走到玄關，那老板就迎了出來。
是一個黑壯大漢，面目還挺俊朗。
“媳婦？”
熊維林點點頭，“我高中同學。歐樹。大樹，沈遇晴。”
歐樹眼睛又黑又亮，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，“嫂子好，叫我大樹就好。有什麽你吩咐，我沒什麽其他本事，就管飯管飽還是可以的。”
“少貧了，快送吃的上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歐樹喊了一聲，那頭飛快出現一個挽著發髻的圓臉女孩子，“瀅瀅，叫廚房快點。”
圓臉女孩爽朗答覆了一聲，“好，馬上就來。”
“嫂子，你們先坐，我出去招呼一下，馬上過來。”
“你忙就好。”
“小五，我先出去了。喝點什麽？鮮榨的芒果汁西瓜汁來一份？”
“知道還不快上！”
熊維林大概是真的餓了，上桌就先喝了兩杯果汁。沈遇晴看了一眼裝潢，雖然說是農家樂，但格局精致，裝潢大氣，看起來倒是有些像度假山莊。
“就是一個度假山莊。”熊維林把甜玉米放到沈遇晴面前，“這裏原本就是一個度假山莊，後來被這小子接過來了，生生搞成了農家樂。”
“生意挺好的。”
熊維林點頭，正巧圓臉姑娘送芒果汁過來，“五哥，芒果汁來了。”
“嗯。”
圓臉姑娘退下後，熊維林才說道：“以前這裏搞度假山莊快開垮了，後來被他搞成農家樂，居然生意還不錯。”
她嘗了一口芒果汁，“哇，還有芒果粒。”
他看了她一眼，“也不看是誰叫的。”
“你高中不是陽城上的麽？怎麽在這裏也有？”
“咳咳……”熊維林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，“說起來，還有點奇葩吧。大樹那小子是離家出走的。他家在陽城原本還可以，不過他的家世有些坎坷，後來高中畢業後就出來混了……”
還有這麽一段際遇呀。沈遇晴側目，“剛剛那個圓臉姑娘是他女朋友？”
“算吧，也不算吧。”他喝了一口芒果汁，吃了一口炸排骨，緩慢開口，“瀅瀅原本是他大哥的未婚妻，不知道兩人怎麽搞在一起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沈遇晴下巴都快跳下來，“這樣也可以？”
“有什麽不可以的。反正他大哥也死了。”
“哈？”
這一波三折的劇情，沈遇晴分分鐘可以腦補一個豪門狗血故事。正要說話的時候，瀅瀅帶領一波服務員已經陸陸續續出菜了。
“五哥你們慢用，有什麽就叫一聲。”
“嗯，知道了。讓大樹有空進來喝一杯。”
“嗯，我馬上就叫他。”圓臉姑娘性格很爽朗，笑瞇瞇的，讓人心生好感。
沈遇晴雖然心裏有些好奇大樹和瀅瀅的事情，但總覺得追根刨底問別人的感情八卦，也挺不厚道的。
她壓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，轉而問起了熊維林。
她裝作不經意地說道：“對了，當年我走後，大雙和小雙怎麽樣了？”
話剛完，她就感覺飯桌上原來輕松的氣氛瞬間凝固了。
熊維林沒有答話，只慢慢地夾盤子裏的菜。他眉眼低垂，看不出任何情緒，但她就是瞬間感覺到了他的不開心。
沈遇晴知道自己大概點燃了一個定時炸彈，“抱歉，我是不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？”
等了一會兒，微微垂首的熊維林才緩緩擡起頭來，他的表情很平靜，但眉眼只見卻多了一份銳利和攻擊性。
“怎麽忽然問起他們？”
沈遇晴不想逃避。她擡起臉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臉，直截了當道：“我在門口遇到大雙了。他說他沒臉見你。”
他的身形顫了顫，半晌，他才艱難地開口道：“也沒什麽。只不過當時小雙反水了而已。小雙當時是臥底警察。”
“什麽？”
這個事實，還真的驚詫到了沈遇晴。大大咧咧，嘰嘰喳喳的男孩子，居然是臥底警察？
不是吧？！
041重逢
041
不但如此，熊維林還告訴她另外一件事情。
“我二伯，也就是三哥的親爹，就是小雙擊斃的。”回憶往事，他的臉有片刻的怔忪，似乎現在還能回到當時那個場景。他們被一群特警圍住，還沒來得及說任何事情就被抓上了車，隨後熊一波趕過來了，他在陽城土霸王了這麽多年，哪裏能容忍一朝有人用槍指著他。
“小雙是我的人，三哥對此……”他笑了笑，不過笑容有些苦澀。如果不知道兩人骨子裏留著一樣的血液，那個時候三哥就已經和他決裂了吧。
“那大雙……”
心思詭異的大雙在這件事情裏到底是什麽位置呢。
熊維林搖頭，“從當年後，我就沒有見過他。沒有想到他也在晉城。”
沈遇晴只覺得胸口被人重重一擊。原來那個時候，熊維林不光是失去了親人，還失去了最好的朋友。
“不用這麽看我。事情都過去了。”熊維林往她的碗裏舀了一勺子金黃色的玉米，“這裏的玉米粒不錯，挺好吃的。”
他眉目如畫，眉間雲淡風輕，好像往事真的已經隨風消散了。
沈遇晴心中暗暗深吸了一口氣，舀了一口玉米開始慢慢吃起來。
她漸漸進入狀態，倒是沒有看到一邊熊維林微微蹙起的眉頭。
最近猴子出現了，就連他那個好繼母師悅也相繼出現了。他從來不相信有什麽巧合，只相信反常必有妖。
下山回去的時候，沈遇晴有些困了，昏昏沈沈睡了過去。她這一覺睡得實在，就連車什麽時候停了都不知道。
大雙沒有走，一直在山下等他們。他原本已經準備走了，後來不知道想通了什麽還是留了下來。
“小五。”
“好久不見。”熊維林把車停下的時候，沈遇晴還沒清醒過來。她睡得很熟，車內空調很足，他想了想，從後面拿出來一條毯子蓋在她身上後，才打開車門。
時間已經是晚上，月明星稀，一片靜謐。
“抽支煙嗎？”
大雙朝他拋了一支煙，他順手接過，火星肆意中，他瞧見了對方一張熟悉又冷漠的臉。
“你怎麽來晉城了？”
“來這邊考察市場。”
“現在還當醫生？”
大雙笑了笑，“有案底，沒有醫院願意要。自己開了一個診所，給小貓小狗看看。”
熊維林斂下眸子中的詫異，“寵物醫生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以為你出國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大雙笑了笑，“我哪裏有這個本事。”
兩人一陣沈默，片刻之後，大雙又說道：“聽說你在賀信盛手下？”
“嗯。”熊維林看著遠處的黑山，“出來之後就來這邊了。畢竟陽城……”
他勾了勾嘴唇。
大雙斂下眸子，自然知道熊維林的意思。熊家在陽城能有多風光，最後摔下來的時候就有多慘。
他從小跟著熊維林長大，哪裏不清楚。
“小雙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調到京都去了。挺厲害的。”
大雙聽出了熊維林口中的嘲諷之意，心中又暗暗驚嘆，明明熊家已經落敗了，小雙也是隱姓埋名過去的，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掌握他的動態。到底當年熊家還有多少底沒有被拋出來。
大雙微微皺眉，但很快松開了。
不管怎麽樣，京都那個人，從一開始就選擇了和他不一樣的路。他們早就已經分道揚鑣了。
大雙擡頭，看了熊維林的車一眼，他眼睛很銳利，一下就看到了副駕駛沈沈昏睡的沈遇晴。
“還是在一起了？”
“嗯。”順著大雙的目光看過去，熊維林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柔，“她來這邊工作，然後就遇見了。”
“她……當年……”
大雙有些猶豫，畢竟當年讓熊維林坐牢，沈遇晴這邊也算是做了一分“奉獻”的。
熊維林半晌沒有說話，好久，他擦起彈掉指尖的煙灰，“我挺中意她的。以後……就別說那些了。”
大雙有些咋舌，他跟著熊維林已經很多年了，深深知道他的性格。應該這麽說，熊家的人都不是那麽主動放棄的人。
但——
“這家夥，下不了手。”
熊維林輕笑了一聲，隨即面色變得冷冽起來，“讓他躲遠點，不要讓我再看到他。”
大雙心中一凜，自然知道熊維林說的是小雙。言下之意是放過他了……
“三哥快出來了。”熊維林忽然又說道：“他那邊我不能做任何的保證。”
大雙的心沈了下去，半晌，他才揚起一個笑容。
“那也是他自己選擇的路。”
借著車燈，熊維林看了他一眼，“你舍得？”
“他都舍得。我有什麽舍不得的。”大雙笑了笑，擰掉指尖的煙，“對了，我聽說猴子過來找你麻煩了。”
“你的消息落伍了，他死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大雙冷冽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詫，“怎麽會？”
“看來你和他很熟。”熊維林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。
大雙凝神，想了想，還是決定對熊維林說實話。
“當年熊家出事後，很快的被許家替代了，我們手下原本那些人，也有人跟了過去。”
“猴子是許家的人？”
大雙搖頭，“或許是。現在陽城局勢有些不穩。聽說面臨換屆，新的領導還沒來。許家那老大想爬上來那個位置，但內部有消息說，要從其他地方調一個更大的過來。”
“是嗎？”熊維林抿唇，“不說這些了。你現在去哪兒？我帶你一截？”
“不用了。我先回陽城了。”大雙上了車，想到了什麽，又開了車窗，“小五，我電話沒有變過。一直沒有。”
“嗯。”
熊維林擺手，告別了車外的炎熱，重新回到了涼爽的車內。只在外面站了一會兒，他的背心就已經汗濕了。他看著那輛奧迪和他閃了閃燈，很快離開。
他靠在椅墊上，半晌才笑了起來。
“許家嗎？”
沈遇晴揉了揉眼睛，似乎從夢中被驚醒過來一般。她起身，看了一眼窗外的漆黑夜色，“我還以為到家了。”
“快了。”熊維林發動了車子，“有些困，下去抽了一支煙。”
“嗯，要不，我來開？”
熊維林看了她一眼，眉梢微挑，“你敢嗎？”
馬路殺手沈遇晴頓時不說話了。
兩人回到小公寓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。沈遇晴去洗澡了，出來瞧見熊維林站在窗前，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她擦了擦頭發，走過去，“我洗好了。”
“你先睡吧，我還不困。”
兩人偶爾會睡同一張床，但更多的時候，熊維林都是睡客廳。原本的小沙發對他來說，真的太小了。他後來買了一張折疊床，放在客廳勉強能對付。
沈遇晴憐惜他今天開了一天的車，“要不，今天去床上睡。”
“我還不困。你去睡吧。”
沈遇晴的確有些困了，但還是打起精神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牛奶。
“喝杯牛奶好睡覺點。”
“嗯。”
熊維林點點頭，摸了摸她的腦袋，“乖，去睡覺吧。”
沈遇晴踟躇不前，熊維林 敲了敲她的腦袋，“怎麽了？舍不得我嗎？”還沒等她開口，他又說道：“卿卿，我今晚實在沒力氣了。等有力氣……”他把她推到了臥室。
沈遇晴躺在床上，雖然很困，但心裏卻莫名地清醒。她好像知道熊維林今晚上反常的原因。
大概還是放不下大雙吧。以前就知道他們是一起長大的，對他來說，大雙和小雙就和三哥熊維楊的位置是差不多的，都是家人。但萬萬沒有想到小雙卻背叛了他。
今天遇到了大雙，應該觸動了他心內的一些情緒吧。
一瞬間，沈遇晴想爬起來安撫他，但最後，她還是躺下了。
他或許需要一個私人的空間。
沈遇晴再次醒來的時候，已經是半夜三點了。她有些渴，準備起來喝點水，卻意外發現客廳的人沒有睡，他坐在沙發上，膝蓋上放著電腦，電腦屏幕的光藍幽幽地打在他的臉上，瞬間，他的落寞撲面而來。
沈遇晴心內微微一揪，端了一杯水，她坐到熊維林身邊。
“還不睡嗎？”
“看看案子。”
頓了頓，他看了一眼沈遇晴，“是我把你吵醒了嗎？”
沈遇晴搖搖頭，“睡不安穩。天氣有些熱，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？”
窗外一片沈靜，隱隱還能聽到一些蟲鳴的聲音，沒有任何下雨的征兆。
沈遇晴關了窗戶後，繼續坐到了熊維林的身邊。她給過他私人空間了，但事實是，好像沒有任何幫助。
“你是在介意大雙的事情嗎？”
“不是。我只是在分析，他出現在晉城的目的？”
“不是巧合？”
“大概吧。”熊維林把電腦放在面前的茶幾上，轉而把沈遇晴拎到了他的懷裏，“卿卿，你覺得這是巧合麽？”
沈遇晴搖搖頭，靠在他的懷裏，想了想，才說道：“我只記得你們以前關系很好。”
“是很好。”熊維林臉上閃過一絲嘲諷，“我曾經想過那個人或許會是大雙，但唯獨沒有想到是他……”
“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。大雙那邊，你是怎麽打算的？”
熊維林親了親她的腦袋，“先看看。正好，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？”
“什麽？”
042舊識
042
熊維林的問題很簡單，“你幫我留意一樣陽城的人事變動。”
沈遇晴擡起頭，美麗的雙眸中有一絲困惑，“陽城？”
“嗯。許賀那邊應該知道一些。”
沈遇晴低下頭，哦了一聲。
熊維林皺了皺眉，看了她一眼後，擡起了她的下巴，“不高興了嗎？”
沈遇晴搖搖頭，可臉上還是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。
熊維林低頭瞥了一眼她，“是哪裏不高興了？是我不該找你去接近許賀？”
沈遇晴還是搖搖頭，她猶豫了一下，決定實話實說，“維尼，你還準備報仇嗎？”
她知道許賀那個表哥當年的事情，但是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，她知道他失去了太多，但她真心不希望他陷入仇恨的泥淖中。
“不是我報仇不報仇的問題。”他苦笑了一聲，“我現在這個樣子，什麽都沒有，報什麽仇。只不過猴子的事情讓我很介意，當年的事情應該還沒完，我不想像當年一般那麽被動……”
“那許賀？”
“放心。我只是想了解一樣陽城的人事變動。何況，陽城還有舊人在那邊。”
沈遇晴實在不是一個好“間諜”，秋雨連綿的季節，沈遇晴銷假回去上班了。
她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到許賀了，自從上次她受傷後，許賀也回陽城休養了一段日子。但男人究竟沒有女人精貴，許賀很快上班了，而且沈遇晴的工作大部分也被許賀承擔了。
沈遇晴一上班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，上午快下班的時候，她接到了一個培訓通知，而領導簽的處理意見就是讓她和許賀一起去。
培訓的地點在陽城，為期十天。
沈遇晴和熊維林說了這件事情，熊維林很快回覆了她，“我有空過來看你。”
“我的鑰匙給你一把。”
“不用。”熊維林拒絕，“你不在，我不用回那裏去。”
沈遇晴有些心疼熊維林住在工地，但對方已經告訴他另外一個信息，“下個月工程尾款就要到了，到時候付個房子的首付應該沒問題。”
“哈？”沈遇晴眨了眨眼，“這麽快，不是要存點錢，你那邊的項目也急需要錢……”
“房子是剛性需求，沒辦法。我總不能一直住在你的客廳吧。”
聽他的意思是好像是要在晉城定居了，沈遇晴嘴唇動了動，還是沒有問出那一句。
她一年交流期滿，就要回深城了。
那個時候，是她為了他留下來，還是他跟著她走？
她現在問不出。
因為，她害怕他的答案，是那無所謂的五個字。
“你隨意就好。”
對培訓的事情，許賀顯得有些開心。
“培訓的酒店就在我家附近，要不要去我家住？培訓和別人一個房間挺不方便的，我家有很多房間的。”
沈遇晴拒絕了，她一個單身女性到一個單身男性的家裏居住，算怎麽回事。
許賀也不勉強，因為離家太近，他沒有在酒店住。不但如此，在報道的當天晚上，他開車過來接沈遇晴了。
“我媽今晚過生日，邀請你去我家吃飯。”
沈遇晴還猶豫，許賀走到她面前，爽朗大男孩臉上帶著陽光燦爛的笑容，“去嘛去嘛，不然我媽又要念叨一晚上了。”
在晉城的時候，沈遇晴就一直知道許賀的家庭很好，據說父親是當官的，母親是經商的。但他平素低調，倒也不把家庭背景拿出來顯擺。沈遇晴的家裏就是普通的小康家庭，她雖然知道許賀家庭會比她好，但當車子駛入一座小庭院的時候，他還是狼蛛了。
這種覆式建築，讓她隱隱有種回到五年前的感覺。但和當年熊維林的小別墅不一樣，許賀的家顯得很古樸，房子外面爬滿了爬山虎，鐵柵欄上還牽了一些粉紫色的牽牛花，車子開進院子的時候她發下裏面有個小花園，裏面種了一些四季常開的月季、杜鵑。大概是改良品種，已經快初秋了，花兒還是開的很燦爛。
看見她在打量那些花朵，許賀臉上有一抹得意。
“我媽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打理這些花園。不過都是一些普通的花，開得很好看就是了。”
沈遇晴跟許賀進去了，出乎意料的，裏面不只是許賀的父母在，還有一些其他人。
許賀給她介紹了，因為今天是他母親的生日，所以請來了舅舅。
許賀的舅舅，沈遇晴心中一動，那不就是當年施一默的公婆家嗎？雖然到最後沒有成。
許賀隨母姓，而且和舅舅關系很好的樣子。
舅母叫金穗星，據說是中韓混血，是一名律師。舅舅叫許西城，和母親許西寧現在是做生意的，據說是煤炭能源生意的。
許賀不想多說，大概是估計到熊維林，沈遇晴也沒有多問。
許賀父親陶子超是這邊安監局的局長。沈遇晴心中一動，地方的安監局前身就是煤炭局，她好像有些明白了。
陶子超很低調，人也很隨和。在家裏好像地位一般，倒是許西寧很強勢，和許西城說話的時候，陶子超就在旁邊靜靜聽著。
沈遇晴本來想聽一些有用的信息，但他們絲毫沒有談深入的事情。許西寧和金穗星對她的興趣比較高。
“聽說沈小姐是深城人，怎麽來晉城上班的？”
“來這邊交流學習一年的。”
“沈小姐真是年輕有為，據說要比我們小賀大一點。”
沈遇晴也不傻，看許西寧話中有話，也沒有迂回，直接道：“我比許賀大三歲。”
“三歲呀。”許西寧的興致顯然沒有先前那麽高了，借口去廚房端水果，把許賀拉進了廚房。
沈遇晴大概知道許西寧會怎麽和許賀說，但她絲毫不覺得尷尬，因為本來她和許賀就不是那種關系，也沒有打算發展那種關系。
客廳除了兩個下棋的男人，就只剩下金穗星和沈遇晴大眼瞪小眼了。
金穗星雖然是一名律師，但是在她臉上沒有律師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，反而看沈遇晴的模樣很溫柔。
沈遇晴覺得壓力小了很多，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，忽然聽到金穗星問道：“沈小姐有點面善。”
沈遇晴心中一跳，她確定許賀沒有把她和熊維林的關系對家裏人說，但是她當時的確是施一默的伴娘，好像那天晚上也和新郎新娘家裏的人吃過一次飯，還彩排過一次婚禮現場的。如果金穗星認出是她，其實也正常。不過都五年了，金穗星的記憶會這麽好嗎？
沈遇晴勾唇維持臉上一抹羞澀的笑容，“大概我長了一副大眾臉。”
金穗星搖搖頭，“不，沈小姐很漂亮，這模樣千裏難尋。不過，沈小姐真的給人很面熟的感覺……”說著，金穗星還對一邊下棋的許西城喊道：“西城，你說是不是？”
許西城是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男人，身材挺拔，氣質卓越。從他現在的樣子依稀還能看出年輕時候一些風采。
他有一雙銳利的眼睛，鼻子挺拔，眼神一瞇，她感覺自己好像被那天空中的獵鷹盯上一般。
吳嵐老師說過，適時的裝傻有助於渡過難關。但是在這兩人面前，好像顯得不怎麽管用。
“是有點面熟。”
金穗星好像被人認同了一般，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，“我是說是吧，我肯定在哪裏見過沈小姐。沈小姐……”金穗星話鋒一轉，不知道是不是沈遇晴的錯覺，那眼神都冷了幾分，“你是不是以前來過陽城？”
俗話說，真亦假時假亦真。
沈遇晴笑道：“我以前來過陽城旅行，我有個大學同學在陽城，我還在他家住過一段時間。”
“這麽巧？”
沈遇晴點點頭，“不過有好幾年了。我知道陽城的臊子面很好吃呢。”
她不知道金穗星和許西城是不是想起她了，但這個時候她一味的撒謊反而顯得更加可疑。
金穗星還要追根問底，這個時候從廚房中好不容易脫身的許賀出來了，一把露出了金穗星的肩膀，“舅媽，你這當律師的習慣還是這樣，過目不忘不說，還要追根到底……”
金穗星嗔怪看了許賀一眼，“你這小子，胡說八道什麽來著。我是和沈小姐聊聊天呢。”
“遇晴姐平時對我很照顧的，舅媽你也可不要嚇到人家。”
金穗星輕輕推了一把許賀，“我哪裏會嚇到人家，你媽不嚇到人家才好！”
兩人又鬧了一陣子，看的出來許賀和她的關系很好，正說著的時候，許西城放下一顆棋子，不經意地說道：“許艦川怎麽還沒來？”
許賀臉上一變，“表哥也回來了？”
“不回來怎麽辦呢？你舅媽念得要死！”許西城看了金穗星一眼，“都說你遲早會慣壞他！”
“你又說我，我哪裏慣他了！小川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，如果不是他自己要回來，我又有什麽辦法？”
“你還說不是你……”
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，許賀急忙在中間打起了圓場。他不愧是和稀泥的高手，兩口子很快和好如初。
而沈遇晴的心思卻沈了下去。
許艦川，應該就是當年施一默的未婚夫吧。
也就是當年那個開始。
許賀說他曾經為了防止報覆，被送出國，但現在突然回來，是為了什麽呢？
一瞬間，沈遇晴忽然很想見到這個許艦川，看看這麽多年來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，讓他忽然回來。
但只是一瞬間，沈遇晴又忽然有些害怕起來。
這個許艦川，不會和金穗星一般，記憶力不錯吧？
或許，也記得她？
043舊相識
043
許艦川進來的時候，沈遇晴正在應付好奇心旺盛的金穗星。她一個勁說她很面熟，還不停在記憶庫搜索她。
沈遇晴煩不勝煩，正巧，這個時候許艦川進來了。
只是讓沈遇晴沒有想到的是，許艦川居然是一個溫柔貴公子，他帶著一副金框眼鏡，狹長的眸子裏一片溫潤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沈遇晴想到了熊維楊。
熊維林的三哥。
三哥和許艦川完全是兩個不同的類型，一個溫潤可親，一個強勢霸道。
女孩子談戀愛大概都喜歡後一款，但作為老公，還是許艦川這種類型搶手。
許艦川也沒有想到家裏有外人，和許賀打了招呼後，看到了沈遇晴，目光掃過許賀身上後，帶著一絲了然。
許賀苦笑，“哥，是我同事。”
“這樣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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